拥挤的地下空间之内,奥莉薇亚姐弟俩被施展了定身魔法无法动弹分毫,夏杨持有黑剑端坐在一块废墟的石头之上,而唐冰就坐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
空间的四周,原本都是一些散落在此的大理石碎块和杂物,但是因为从地下生长出来了绿色的藤蔓,所以才维持了半圆的空间。不过能够依稀从上方听到碎石掉落的声音,而且更远出的地方火焰还在蔓延着。
外面的世界仿佛毁灭了一样,除了掉落的碎石声和火焰燃烧声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空间中央,由数条藤蔓组成的微型鸟笼借助着粗壮的藤蔓主体而立于众人眼前。在阿奇尔眼中,那不过是一名少女在对着空余出来的鸟笼喃喃自语,而在夏杨眼中,莉莉的身姿已经被那些藤蔓缠绕进了其中,无法挣脱。
“渺小的妖精。”少女如此说道,“你那可悲到毫无实体的身躯,竟然还有资格来讽刺咱的名字吗?而且,这的确是咱的名字,是从出生以来,脑海中就在不断重复的名字。”
“少做梦了!艾莉克希亚是我的挚友,你剥夺了她的名字,就会抹除她的存在感,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莉莉双手抓住藤蔓的边缘,却被无意中冒出的尖刺刺伤了手指。“怎么可能?!我是灵体,不会受伤才对!”
“是啊,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既然是灵体,怎么会无法逃脱咱所释放的‘囚笼’呢?”艾莉克希亚冷笑一声,“难道说,愚笨的妖精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该不会……这里是你的始源空间吗?”
“猜对了,作为奖赏,等下咱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或许是因为对方那句挚友有些刺痛她的内心,艾莉克希亚沉默片刻以后说道,“可怜、可叹、又可悲……妖精一族吗?真是太弱小了。”
语毕,她抬起了手掌,却被夏杨从身后一把攥住。
“你不能杀了她!”他道,“她是我的朋友!”
“人类竟然与妖精是朋友?这可真是这十几年来咱听到过最好笑的事情了。”她微微一笑,“不过,既然是咱的恩人阁下所言,必须要尊重才行呢。”
说完,她一抬手,将莉莉从‘囚笼’中释放了出来。重获自由的莉莉迅速逃回了黑剑之内,而这一切,只有夏杨和艾莉克希亚能够看到。
“嘁,竟然是有自己的始源空间?”艾莉克希亚有些羡慕的看着夏杨手中的黑剑,“原来那边的弱小妖精竟然是恩人阁下的‘宠物’嘛?是咱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动手了呢。”
不过,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歉意,反而带着几分高傲的神情。
果然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呢。夏杨在心里如此想到,但是紧接着,他看到了对方脸上浮现出的神秘笑意。
“咱可不是敌人喔。”她以微笑的表情说道,“通过解读在场其他人的内心,我知道恩人阁下你们是被困在这里了吧?而且外面还有着绝对不想要面对的强大敌人。”
说完,艾莉克希亚环视着众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从定身中挣脱以后,阿奇尔与自己的姐姐奥莉薇亚抱在一起,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那娇小的身躯。
“妖精!”他说,“你竟然是妖精!”
随即奥莉薇亚便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二人警惕的看着对方,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蔑视的感觉,显然,对方并没有将二人当做是威胁的目标,所以不太可能继续加害他们。
“咱可绝非是那些卑劣的妖精,咱是真正的精灵,诞生于大地之中的木之灵。”艾莉克希亚说道,“想必各位除恩人阁下以外,都没听说过木结晶的名字吧?不过也正常,亦木非木、亦石非石,诞生于地下深处,介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存在就是咱了!”
在自报家门过后,为了打消另外二人的顾及,艾莉克希亚又动用自己的力量,在这处始源空间内将众人身上的伤痕治愈,就连唐冰那被‘阳之炎’所灼烧布满死皮的手背,也在这阵治愈魔法中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是……重新恢复了力量的感觉。”
“好神奇。”看着手背上的丑陋疤痕消失不见,唐冰揉搓着双手说道,“这就是木之灵与生俱来的治愈魔法吗?”
“唔!看来仰慕着恩人阁下的人中也是有着‘学者’存在呢,没错,咱使出的就是再生魔法,也就是你们人类口中所说的第五阶魔法·大治愈术。”
在艾莉克希亚的眼中,将自己从那‘茧’中拯救出来的男人、也就是被称作恩人阁下的夏杨,俨然是空间内所有人都仰慕的对象,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对与替他人的态度也变好了几分。
然而好景不长,原本沉寂的外面世界,却突然再次传来了剧烈地震动。
“嗯?”第一时间察觉到威胁的艾莉克希亚突然看向头顶上空,尽管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支撑起来的藤蔓,但是却能够感受到超乎想象的魔力要素正在逼近,“恩人阁下小心!有大范围性的攻击魔法在朝着这边飞来。是妖精吗?”
木之灵的记忆中,只有自己的天敌、那些继承了始源魔法并将其改造然后传给人类的妖精才能施展出如此高位的魔法,甚至隐约有种无法与之抗衡的感觉。
“恐怕是那个公爵回过神来,打算将我们彻底灭口吧?”夏杨虽然感受不到靠近的魔力要素,但也能隐约感觉到威胁的靠近。不止如此,莉莉的声音也时刻在内心响起,传递着外面的信息。
“怎么办?要跑吗?”阿奇尔小声问道。他怕再说错什么话,会被对方定在原地。“艾莉、艾莉克希亚小姐?”
“怕了吗?愚民。”她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若是在被抽空魔力之前,咱还能与那魔法对抗一番,但是现在,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我还不想死啊老姐!”
“拿出点骨气来,阿奇尔!离家出门时爸妈是如何教导我们的?难道你都忘了吗!”虽然这么说着,但奥莉薇亚还是将自己的亲弟弟护在了身下,“放心,就算那魔法攻击下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我……”夏杨磨磨蹭蹭的站在唐冰面前,虽然想十分帅气的说出保护的词句,但只是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也害怕?”她问道,“放心吧,如果魔法真的能够攻击到这里,我会释放冰墙保护大家的。只是,可能在被魔法命中之前,我们会率先被塌陷的城堡给砸死。”
“不要一脸平淡的说出这样可怕的事实啊!”夏杨说。
或许,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无处可逃的地步,众人趁着最后时光向身边的人吐露心声。一时间,稍显悲伤的氛围充满了整个空间。
夏杨也是打心底对没能实现目标和愿望的莉莉感到抱歉,不但如此,还要连累着对方再次落入对方手中。他知道,在前十八年间,她就是被某位公爵施展特殊手段抓住,然后被关押进了格雷姆中,充当这法阵的充能核心。
尽管之后可能要再次回归这一状态,但是莉莉丝毫不后悔曾经跟着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反正她也是不死之身,只需要等待下一任执剑者就好了。
“虽然感到十分可惜,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莉莉由衷地说道,“但我会以期待的心情等候下一位黑剑的主人,直到恢复肉身并找到艾莉克希亚的。”
“你这话顿时显得好无情……”夏杨吐槽道,“我还以为你会更伤心的。”
“咱听到了艾莉克希亚,你们在叫咱嘛?”少女凑了上来,“恩人阁下,你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新奇话题吗?”
出生之后的木之灵对于学习能力可是超强的,不只是因为在场人类众多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所继承之人的经历也是十分丰富。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再多的知识,对于恐惧和离别之情等特有的感情,她也是完全不自知的,也丝毫意识不到现在场面上的悲伤气氛。
或许对她来说,众人不过是换了一个交流方式而已。
“我们是在做生死分别。”夏杨如实说道,“或许你并不知生死为何物,但就像是被彻底毁坏一样,再也无法复原。”
“不,咱家知道生死。”艾莉克希亚伸手摸着胸口说道,“咱不希望恩人阁下死去,所以,咱要拯救大家!”
众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紧接着,艾莉克希亚伸手附魔在那些粗壮的藤蔓上。不知何时,这些从地下生长出来的藤蔓已经完全覆盖了周围的空间,将那些碎石排挤了出去。
“差点忘了,这里是你的始源空间……”夏杨眼前一亮,“这么说,你能带我们出去?”
“难道咱没跟各位说吗?”艾莉克希亚一愣,随即笑了,“好吧,看在恩人阁下的面子上,咱带你们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周围的藤蔓开始不断地交织在一起,从外表看去,就像是凝结成了巨大的球体。然后,整个球体以挤开空间的气势,朝着地下钻去。